Vol.26
 

缺字春秋


缺字春秋
“人一闲下来，矫情就容易泛滥。”我跟仲卿说。 
仲卿白了我一眼，说：“不是人，是你，你不管闲不闲着都矫情。” 
仲卿是我室友，姓傅。当年有一个女孩子听闻他名字之后，随口说了一句“既负重，何以轻？”结果搞得小伙子“芳”心大动，愣是把人家姑娘追到手。 
仲卿同学是山东人，虽没有虎背熊腰，但酷爱散打，也是练得一副好身板。齐鲁之士的豪迈爽朗，在他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比如说，临近毕业季的那个时候，大四的那群准毕业生天天吃散伙饭，每每在酒后，一群大老爷们哭得稀里哗啦，大三那年，仲卿就跟我说：“飞飞，咱们毕业的时候，喝酒归喝酒，别学他们哭，太他妈傻逼。” 
我踹了他一脚说：“别在这里揶揄老子，老子动情的时候只会写诗，啥时候抹过泪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矫情，爱上写东西我还真是说不清楚的，但却是一定在大学之后了。 
其实，要论看书的杂博，我是比不上仲清的，所以，要不是因为他脾气太过火爆，给他一顶文艺青年的帽子戴戴，那是一点没有差错的，要不然怎么会为一句“既负重，何以轻”动心呢？ 
刚上大学哪会儿，大家都想着要去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怎奈何学校奇葩，学院更奇葩，二十比一的男女比例彻底击碎了骚年们的一厢春梦。 
然而，本校的不行，那就谈外校的，本地的没有，异地恋也是恋爱啊。于是，大二开学没多久之后，仲清就宣布他恋爱了。 
大概是那段时间他女朋友接管了他的QQ，空间里满是秀恩爱的文字和照片，他架不住我们的好奇，主动交底的。 
每对恋人总有那么如漆如胶的一段时间，那一段时间他一定会在睡觉前一定会煲一段时间电话粥，我们久而久之也就懒得好奇了。但是，后来他们慢慢地开始吵架了，最后那几个月几乎天天吵，两年多的恋情吵着吵着也就散了。 
大二那年，我也恋爱了，阿珍先表白的，记得那是十二月六号，我驾校科目二考试。由于考试的人挺多，我被排到了下午，十二月的旷野，很冷，我和仲卿找了一个小面馆吃饭，十多块的面没有任何滋味，最后我们不得已放了好多辣椒，结果就是涕泗横流，十分狼狈。 
吃完那碗“暖胃”的面，我习惯性地掏出手机，阿珍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说她给我发了一份邮件，同时她的三个室友加我QQ好友，我大概也就猜到什么事情了。 
但结果还是吓了我一跳，三千字的长信。两年后的今天，我依旧可以记得她说：“本不该在这样一个随意的时间写这封信的，可我从来都不喜欢随着大流在某一个特殊的节日去表白，惊喜不足，怯懦有余。” 
我记得，那是一封我没法拒绝的表白信，那个女孩子的性格就像她的信一样决绝。“想必君也明白我的性格，我用了好长时间来做这个决定，本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奈何情字难解，如果君也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否则，我想以后我也没有勇气打扰你的生活了，这就是我，你熟悉又陌生的那个我。” 
那天，我和仲卿的考试很顺利，他心情大好，给自己放了几天假，跑去东北见他的小女友去了。而我纠结在那封表白信上，我是有喜欢的人的，让她决然的表白吓到了，进退维谷。 
后来，我还是接受了，只是，结局似乎在那时候已经注定。 
从那以后，我试着去喜欢一个人。仲卿说，他是试着去爱一个人。结果我们都失败了。败地莫名其妙。 
我和阿珍几乎没有吵过架，大概是太过小心翼翼了吧，怕把对方弄丢了。结果太过小心了，好多矛盾没有办法去解决，最终分道扬镳。 
仲卿和她女友天天吵架，很小的事情都能吵半小时。有一次我和阿珍说起这样的场景，阿珍就问我：“咱们从不吵架，是不是很不正常？” 
我说：“有什么不正常的？我觉着这样就挺好。”我还是错了，如果那时候多吵吵，大概后面的许多矛盾也就没有了，或者那些矛盾也就很好解开了。 
大二的暑假，我和阿珍分手了，八个月。那段时间，我家里事情比较多，我陪阿珍的时间都少了很多，她问我是不是不喜欢她了，本来就是句气话，而我那时候居然大发雷霆，告诉她别逼我太紧，我也有难处。
没想到晚上她就要分手，而且关了机。打通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她消了气，而我却是精疲力竭。那段时间，恰好是弟弟中考，考得很烂，母亲病急乱投医，说我没有做好榜样，成天抱着手机，让弟弟把这些坏习惯都学了去。我和母亲大吵了一架以后就提前回了学校，火车上我给阿珍打电话，算是正式分了手，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对方，就像开始的时候说好的那样。 
大三的下学期，仲卿也失恋了。我记得，那几天她和女友吵得很厉害，然后就说分了算了。过了几天之后，他就去了东北。到东北的第二天下午他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他改签，提前回来。我知道，他的恋情也结束了。 
在火车站，他更新状态，“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曾有我的全部，而今，我一无所有，虽然灯火依旧。” 
女孩和他见了面，说：“我太累了，我们从来都是吵架，从来都没有好好地面对任何一件事情，我不敢想象以后我们怎么面对更大的矛盾，我们还是放过对方吧。” 
仲卿说他那一刻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子，让女孩受了那么多委屈，竟是从来都没有意识到。 
他问我：“我们都是怎么了？为什么走着走着，最后都走散了？” 
怎么了？我也不知道，长大了吧。 
昨天，室友意外外放了一首歌，崔子格的《卜卦》，仲卿问我歌名，我突然难受了起来。失恋那天，我听的最后一首歌也是卜卦，被那个短信打断的。 

风吹沙 蝶恋花 千古佳话  
似水中月 情迷着镜中花  
竹篱笆 木琵琶 拱桥月下  
谁在弹唱 思念远方牵挂  

………… 

那年仲夏 你背上行囊离开家  
古道旁 我欲语泪先下  
田里庄稼 收获了一茬又一茬  
而 我们何时发芽  
不停的猜 猜 猜 又卜了一卦  
吉凶祸福 还是担惊受怕  
对你的爱 爱 爱 望断了天涯  
造化弄人 缘分阴错阳差  

缘分阴错阳差，最后，我们都没有等到最后。看着那断裂的篇章，就像那年突然断电的电话，说了一半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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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公子诗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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