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25
 

烙下的时光证据。

”烙下的时光证据。”

与生俱来就烙下了一个等人的习惯
拿着旧的生了锈的铜怀表,盯着它间隙停顿地扫过一寸寸的表盘
那些流逝的嘀嗒声响,最后也会盘旋沉淀
成了我等过风尘仆仆呼啸而来的你的最终证词。

时间这等东西存在的意义,大多是用来消磨亦或是悄然等待的。

十字路口匆忙掠过的过路人他不懂等待,住着拐杖背伏繁重的流浪老人落在人群末端,踉踉跄跄。
校门口青涩吹着口哨的少年他不懂等待,气喘吁吁奔赴而来的恋人看着离去的背影黯然失色,孑然归去。
围在街边小摊周围沃沃的馋嘴人儿他们不懂等待,急不可耐结果换来的是满嘴烫意,嗷嗷直叫,得不偿失。
屡屡碰壁顾影自怜的失败者他不懂等待,在无数黑夜里用力撕扯,精疲力竭,枉费一生。
那么,你懂等待么。
它玄的很,玄得挠人心。

等,是时间的抑制催化剂,它能使之变得缓慢而绵长。
春夏秋冬、二十四个节气、三百六十五个日出日落,因为你一年两年三年的轻易誓言
最后变成了谁的无期徒刑。

在狱中无法抗拒挣脱的灵魂望向唯一透光的、用铁杆围成的天窗,执念不已。
小树林里喳喳筑巢的燕子它等不了了,温度渐冷,该拖着一家老小迁徙南方,扑腾双翅离我而去。
炙热得足以麻痹思念的烈日它等不了了,四季轮回,它暖不了自己,昼短夜长,冰冷空气离我而去。
夜晚在云雾缭绕中忽暗忽明的满月它等不了了,朔望轮回,阴晴圆缺,随着星空离我而去。
老家吱呀作响的木门前,每逢中秋漫溢清香的桂花树它等不了了,团圆过后又是一场分道扬镳,混着叹息离我而去。
身边的风景随泛黄落叶被一扫而尽,蜷曲的轮廓在漫天大雪里清晰可见,须臾过后掩埋在雪花烂漫的冬夜
我把存着的思念火烧成灰,用铁锹将它埋进老树下的贫瘠土壤里,严严实实地用手拍打,等待来年,沁入温柔的冰雪,和着不复存在的执念,融化成水。

也曾不计后果地站在谁的门前,重复叩门三下的麻木动作,不断喊着渐渐暗去的声控灯,就像和自己僵持着,持续了半个小时之后,踏完最后一格楼梯,灯终于还是安静地暗灭下。如今回想,那是对年华的终极尊重,我等的始终是时光尾巴上的自己。

你为什么没有把握去证明,其实大多时候,等待的是来不及到达光年这头的自己
匆匆忙忙来不及回头张望,时光就像瞎子摸象一般将你东拽西扯,到了陌生的现在
仓惶顿觉丢失信仰的你,对着地下铁来时方向久久伫望,看不见尽头,又盼望另一个自己从黑洞中飞驰而来
我们都在等待被不觉摒弃的信仰,等待的是一场轰动的救赎。

记忆回想起来,兀长得没有起点也不会有终点,它是你右手臂上甩也甩不掉的红色胎记
等到松树扎满全身的针叶尽数随着冬雪蒸发完毕
等到北方回春之后南去的燕儿再也没有归来筑巢
等到背负繁重包袱的蹒跚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在十字路口
等到操场上挥汗飞奔的少年换了一张张新的面孔
等到声控灯映衬下的背影终于等到门被推开的霎时
等待,也终于没了继续执着的意义了。
所有发誓过的永远,最后终于被一年两年三年.....消磨殆尽。

我以为每个人的灵魂就是双亲赋予的名字,一生或许有几万次都是从他人嘴里吐露于空气
回回遇上被称全名,总要不自觉地心跳加快,好像被那短短的几个字牵挂着走
身体里纷繁复杂的细胞总会连接成那一根敏感的神经末梢,唯独在这时才有所触动
它像与生便刻在血液里不会随着流淌而被冲刷,它是我去等待另一个自己的唯一途径
终有一天,穿越光年来到这头的人儿,会牵着性情温顺的白马,在空旷原野上,唤着悠长的名字,余音绕梁,向光芒万丈的你走来,直至相伴离去。

    

程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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