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一粟，孤独至死

“沧海一粟，孤独至死”

总在缪无人烟又充斥夜色薄暮的老街孑然踱步

倘若灌上一壶晚秋酿出的清冽新酒
大抵就能洋洋洒洒地作出一首醉生梦死的无名浑诗来
一切的深夜寂寥皆劫难于人情荒芜
嗤之以鼻不屑于驻足的路人戊己庚辛
又已然和多少接踵而逃的乞讨者擦身而过
而吾与子所嗟来的，只剩可怜的孤独慰藉。

生来就不善于融入热闹的浑水之中嘻嘻闹腾，久而久之险些丧失与人来往的渴求
寂静冬夜里，看守老街的大爷用倦怠的面容对着眼神早已不辩牛马的醉汉
在这样北风霍霍一席就需抖抖身上寒气的冬天，以酒暖身再好不过
烈得足以灼烧胸膛的白酒才有麻痹冷暖，麻痹孤独，麻痹神经的魄力
人在穿梭于时光的步伐中，不断为人类千种姿态的眼色作出冷淡的注脚
而孤独的人都熔化了各自的剪影，炼就了桀骜的躯壳，以及早已哭累模糊的眼神。

你有没有观察过昼夜与你擦肩而过的万千容颜，有没有试图去解开其中的零星挣扎夹杂失望的坦荡
城市的夜景愈发迷人喧闹的不可收拾，不断筑起的玻璃楼宇不带柔和，将原本温存的阳光反射得一览无余
随处可见的咖啡馆是诠释心绪独自张牙舞爪的秘密基地，在那里敲击出的文字都带着苦涩味道，人们的眼神是安详又静谧的
而将绝望展现到极致的眼神是在生命起源与终结的地方，医院的冰冷是汇聚的产物，连那儿的白色墙砖都见证了不论白天黑夜无数撕心裂肺的哭声
反差巨大的是任凭舞池中央的群魔乱舞，眯眼看去不再是狂欢的人影，遥远不可触及的都是丢失了希冀的孤独幽灵
便利店前盘踞已久的乞丐麻木了终年的衣衫褴褛，面孔肮脏地注视着穿梭来往的行人
转弯到犄角旮旯堆满废墟的无人街道，有一对情人正呢喃情话相拥而吻
我想人们大概都是用这种方式来分担孤寂，不至于孤独死去，不留遗骸，沉于深海。

合眼将杂乱无序的场景一一快放，亦或是克制地慢镜头
我将这些表情神色，最终都盖棺定论为孤独贰字。

孤独是最不吝啬的词藻，它总被情感无以寄托的寡人当作唯一能自我解读的言辞
现在是凌晨的两点二十八分，夜半温度中笼罩弥漫的是每个失眠患者所积聚的微薄抑郁
习惯了整夜整夜的失眠是被困在城墙钢筋铁骨内的灵魂的传染病症
它趁着晚风来袭，少年将要蜕变成不动声色的大人，无声亦无先兆地在你的体内埋藏深根
总有那一天经历过万千磨难，它也终于有勇有谋开始在深夜陪伴你肆虐狂躁的无助情绪
这是心力交瘁的自我折磨，直到无以复加，你开始慌乱地寻找孤独世界的伴侣

就像酒吧里神色早已开始模糊的醉人，逮着对面的人儿就肆意胡乱言语，会不会只是在醉梦里缅怀逝去的青春和那段光景里的鲜衣怒马
就像你总将自己掩埋于沃沃的来往旅人之中，唯独将桀骜不驯铺陈在敲打的文字中去，你说这样找到的知己伯乐才足以深交
失眠多年之后，才兀然偶觉，一生遇到的几千万人影中，大多拥有相同磁极，靠得太近会逃离地更远，我们注定是相对全世界的陌生人，你我苟同，也无须叹号

前一阵子，一个好久未见的故人突然找我攀谈
是阿宸，那个我记忆里光芒万丈的少年，如今在区区失恋面前变得落荒而逃
他们在一起了两年多，原本在校园里轰轰烈烈的恋情，最后以女孩爱上了隔壁班的男孩悲剧收场
我记得一年之前，在他们周年纪念时，我还以祝福者的姿态出现在他们的派对上
那天他竟然喝了很多酒，出乎了我的意料，而他的女友正和姐妹们在不断光彩变化的屏幕面前狂欢
我毫无表情地看着不知是喜极而泣还是心结抑郁的少年，不知道下一句该如何描述
他说，我们总是在外人面前故作卿卿我我，而私底下已经争吵无数，大概也是害怕面对旁人的失望和分开后随之而来的更加孤寂
这样的所谓孤寂，是那时的我无法揣度的。直到一年之后，我也有所经历。
不知为何，他总喜欢用失魂落魄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回回不出例外
我听着他把对女孩的不舍以及恨意一并倾倒给我，不论我是否愿意接受

有一瞬间我竟有些同情于女生，他们也许早就没了感情的积淀，互相全靠死撑熬过了两年多
我们那时的男生心智总不如女孩成熟，他们口中的不再孤寂只是有个不论是否灵魂的伴侣依靠在身边
我仿佛明白女孩的心思，两颗本就不再复返的心，强加于彼此，徒增苦楚
当然，这些话我没向对面一脸仿佛将要天崩地裂的少年说，因为我知道我做不到让他彻底解脱
时间会告诉他孤独的真谛。

我们处在宇宙星空的光年之间重复穿梭，都以单独的个体自称
每天在车站遇到的陌生人，在你眼里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无以差别，也无需分辨
少年，勿要过度伤悲，孤独会陪伴你的泪水
天穹殆将泛白，找不到归宿的灵魂别忘还有孤独于怀
即使年复一年擦肩掠过的都是陌生的风景
也庆幸曾有白裙女孩与子奔跑在苍狗浮云间
如若有天终于解脱释然，记得在那家昏暗灯光笼罩的咖啡店里，促膝长谈地尽数讲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