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酒

苦酒

      咽喉的辛辣和眼眶的泪花向来最搭。
      我早早告别了用筷子从爷爷的酒杯里蘸一滴酒的时代；也忘了喝酒讲故事的老柴。第一次用迷离的双眼去看城市的霓虹是初中毕业刚走出酒吧的时候，那个时候还和每一个人拥抱着告别，死党聚在一起的方式还是打魂斗罗。
      高中毕业的时候，毕业聚会没有去，选择了一个人提拎着酒瓶浪荡在午夜的滨江路。因为你不知道在你面对那个把马尾撒在你课桌上的姑娘的时候，到底是该告别还是该告白。你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到桥上，把所有的话、所有的泪和着酒都吞了下去。那时你相信，你爱那个姑娘，一辈子都不会变。
      后来你坐在西餐厅，醒一瓶红酒，用言词的冷幽默逗乐坐在你对面的姑娘。你终于扔掉了人字拖和万搭的裤衩，开始有了绅士的样子。为姑娘开计程车的门；过马路走在来车的一面；把外套抱在手里暗示你身边的姑娘你不冷，你的外套是为她而备。你终于变了，变得不再欺负自己喜欢的姑娘，而是对她好。
      可当你摇着高脚杯的时候，对面姑娘跟你谈起了喝酒的事。你告诉她自己曾用筷子从爷爷的酒杯里偷酒喝，却没告诉她你曾一个人拎着酒瓶站在桥上，发誓一辈子都会喜欢的那个她。
      这样的做作终于让你累了，你更喜欢喝酒时就四仰八叉，而不是如此端坐；你更喜欢和她喝醉在滨江路上，就躺在那里，然后会有人来抬你们回家。
       大学毕业的时候，你和同学四年都交情平平的他们一起在走廊里喝酒，一群赤着胳膊的男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调侃着四年来的趣事，你发现，其实自以为无趣的大学原来还是有那么多趣事；走了四年的走廊上横七竖八的人字拖，你发现，求职时穿的正装，真他娘的没有裤衩舒服；那个当时约会时让你想起初恋的姑娘，你发现，你对她的感情早已比初恋浓烈，你发现，坐在你对面的那个姑娘轻抿酒杯时的唇是那么美，你本不该去为曾经发过一辈子不变的誓言而愧疚。
      到此时，你已经尝遍了这世上幸福的酒。
      因为有人陪你喝，喝醉了有可以想的人。
      而毕业工作数年后的你，离了家乡，远了朋友，感情没了寄托，喝酒一个人喝，醉了不知道该想谁。那些太远的人也终于回忆不起。
      那时的你站在桥上发誓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现在你发现一辈子真的好长，也终于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爱上一个人。
      你开始喝苦酒。喝不再有人陪，醉了钻在被窝里哭的那种苦酒。而有人陪的酒你又都不爱喝，那都是应酬。
      这时你才说，你想喝醉在滨江路上，就躺在那里，会有人来抬你回家。
      而此时，离你口中的一辈子，也许才过去三分之一。
      站到桥上去吧，喝口酒大声说，那时的我最爱你。
      我一直在努力保持自我，如果我失败了，请以失败者看待我，勿以坏人看待我，我很真诚的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