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草味带不走旧城街

      这里的天气几乎辨不出秋和冬的界限，我也只有在五点就黑下来的天空里闻到冬天的气味。

      当飞机叔质疑我根本就是为了私情而开这个“味道”的话题的时候，我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写了一年半的故事都逃不过你的影子，虽然那些字都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独自喜怒哀乐，但你一定能够明白我在意的从来不是冬天是不是在靠近。

      最近想起你是在回家的夜路上。

      这是一条我独自走过无数遍的夜路，我不用抬头依据那些稀稀落落的路灯就能十分准确地在分叉路口拐进正确的方向。细节是我的死穴，距离教室到家门口需要我走九百二十七步。

      今天想起你是在七百零三步。这一次不是反复在我脑海里浮现的那些旧画面，而是神经末梢难得才会想起的那年夏天里的细枝末节。

      SAT成绩出来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几天几乎没有抬起头来与人对话的勇气。一开始觉得愧对自己愧对父母的期望，后来是内疚整个春天里ypc的答疑以及你每日不落开好的小教室，悲伤的情绪消化不完。那天傍晚心不在焉地和你走在马路上，你问我要不要一起吃晚饭，我知道你比往常温柔那么一点的语气只是在照顾我的情绪。老妈米线的干锅牛蛙明显不是我这个不能吃辣的彩笔的菜，你看我三心二意地咬着筷头没有食欲，就让ypc多要了两个不辣的菜，我拒绝说不用，其实并不是味道不合口而是心情不合拍，你没有看我一眼，回答说“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吃，我们也要吃”。你总是擅长这种不起眼的关心，而我从来对细节都敏感。

      那晚回家的公交车上，窗外的灯光有些模糊，嘴里什么滋味已经记不太清，只是心里的苦涩不是风透过车窗缝隙一吹就能散去的。有种失败我可以躲在妈妈怀里得到原谅和鼓励，然而有些辜负是说不出对不起的。自从我对你有特别的小心思，我就想有朝一日自己能足够优秀和你并排站在一起，可希望和结果放在一起除了讽刺再无其他。现在想起来，那个夏天的味道始终都是火辣辣的。是眼泪也是我不断靠近你而相反的作用力。

      而走在夜路上便会想起那个凌晨的街道。

      那晚的奔跑，摔跤和哭泣被街道上被风扬起的灰尘和装饰街道的月光悄悄收藏起，而我却不再敢走那条曾经无数次经过的街道，生怕悲伤的马脚被识别出来。被花坛边蚊子群攻的那晚是第一次见你生气的模样。你坐在花坛边嚼烂被我扯断的半根烟的时候，我不甘示弱地嚼下另外半根；你推搡着让我先离开地时候，我使劲把你往门口送，迎着你愠怒的眼神接受你砰的关门声。被石块绊跤之后，才脱下自以为战士才有的勇敢，把眼泪释放出来。不论有多难受，我撞进家门之后给手机充上电没有片刻犹豫就给你电话报平安。不管有多任性，始终舍不得你担心，始终无条件听你的嘱咐。

      离开之后，路过那些手里拿着烟的人群我会多看两眼，每一种淡淡的烟草味道都会让我毫无疑问地想到你，也想起那晚嚼下半根烟的我。我永远记得当时被呛到但故作镇定的面无表情，那是属于年轻的轻狂，想不清即使时光倒退，我的双手应该放在哪里，是一样去争夺还是十指交缠藏在背后。现在对烟避而远之却能够不反感烟草的味道，是因为你说女生吸烟不好，而我却常常能凭这淡淡烟草味道想象到到你烦闷的时候靠在门边吸烟的模样。

      而街道是月光打下的如练的光影里最常见的梦。

      说失眠症很矫情，但我确实痴恋上了深夜。深夜是一天中最能保持清醒的时刻，是我最享受也最难熬的时刻。好在加州几乎没有雨，月光在床头的窗外一夜不落地选择无私陪伴。不知道月色会不会孤独，也不知道沉寂的夜都在演绎什么故事，却能让属于黑夜的人置身于属于自己生活的山水之间。前些日子做过最美的梦。小雨的傍晚我们并肩走在这条街道上，还是那把更凑向我这边的大黑伞，而你却是同我坐上公交车上相邻的两个座位。我们用一个耳机听歌，不是董小姐却是樱花草。我偷偷问你听这首歌会不会有一个大老爷们穿上花短裤的感觉。你转过头沉默的坏笑，让我闻到了你眼睛里澄澈清新的味道。

      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这场梦充满了柠檬柚子茶的清润和淡香。每一次做关于你的梦都让我觉得真实得像是发生过一样。可是仔细回想起来，我们甚至没有过一张合照，iPad里存的都是我曾经不分日夜找到的关于你生活的片段。除了某晚我忐忑地不敢入睡看着你睡着的安静模样，我们从来不可能如此靠近亲密过。即使有柠檬柚子的清新，我也一直明白那是梦，不是你。

      最想成为在你前座被你深深喜欢和惦念的姑娘，长长黑发的发梢拂过你的课桌边缘，书本里的情书是只属于我们俩的秘密，操场后面的小树林是我们的神秘基地。

      想要参与你生活的每一阶段，想要在你最无助的时刻陪伴在你身旁，想要成为你生命中的可能一起去看我们还没看过的风景。

      可是世界上太多的无奈。

      时间好像过去挺久，我却总在因为你来过的生活而拒绝接受增多的年轮。这确实是一个残酷的事实，这种绝望，远胜于“爱上一匹野马，而我的家里没有草原”。即使我深刻知晓《董小姐》只是一首歌而已，不是一个人，而它依旧是我怎么单曲循环都不会腻的歌。对于周遭的人，现在的我都会刻意地保持距离。不能接受任何一个人所谓的喜欢，不愿相信任何一个人给的承诺。长大一点觉得最美的是距离，可能当时我没有执意靠近，你就不会成为我列表里最想念却最不能找的人。

      你要是问我好不好。答案肯定是好。什么是很好。

      就是我一个人走在无边荒原，我闭眼站在深不可测的海边，我小心翼翼应付着生活里的些许算计，我抵抗着命运偶尔的不怀好意。那些时候我都想打个电话对你说，我怕。但是最后我都能忍住。

      你要是问我后不后悔。我却答不上来。

      那种掩藏不住的喜欢和拼了命想要守护的念头不是能不戳穿就不会被发觉的。以你的智商，你早就该看出我的小心思。而我从一开始就选择保持距离，或许我能够有一直旁观你生活的资格，默默为你祈祷。

      一开始我会通过ypc得知你的近况，后来也不敢问了。而你也很默契地几乎不更新微博和朋友圈，完全让我走进一座迷雾森林。

      那天清早醒过来收到你对我朋友圈的回复，愣是把一个傻姑娘高兴了一周，连把超常发挥的考试都归功于你。

      以前我曾经埋怨过你，你说你以后不要让在乎你的人失望，可是我总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不甘心。再仔细揣摩一下，确实是我一脑扎进自己的一厢情愿之中，而一厢情愿的人从来都没有什么能够被打倒。

      本来想潇洒地为你生日留下三言两语，哪怕骗骗自己没有那么想念你也是好的。后来我在很多个深夜里想明白，终有一天我会失去文字的能力，所以必须要趁现在说自己想说的话。我也无比清楚终有一天我必须要在追寻你的路上转头离开，因为你说过你喜欢不死在故事里的人。

      有人说，女孩子最终都会长成自己想嫁的男孩子的模样。

      其实我觉得挺好的。

      觉得现在的喜欢又不一样了。没有了当年的冲动，只是想把你放在心头去守护，即使我手无寸铁。没有了当年非要走进你世界的执念，只是希望你能知道你的世界总有一个我在关心和祈祷。

      不知道你还会留在苏州多久，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去见你。如果没有想念就要联系的勇气的话，希望你能收到来自我的最真诚最真心最真切的祝福。

      盼你不顾生活的残酷，在黑暗哲学中保持向上的姿态。握起的拳头去捍卫相信的梦，摊开的手掌去抚慰珍贵的人。褪去年轻时的鲜衣怒马，早日遇见你想守护的姑娘。在你不可回头的岁月中一路向前，健康平安快乐，最终成为你最想成为的人。

      阿装啊。你永远是我生命里无法代替的少年。

      阿装啊。你永远是我生命里最想祝福的遗憾。

      阿装啊。你永远是我生命里不能缺少的味道。

      在未来不知道是否还能谋面的日子里，我们都要努力啊。

      23岁生辰快乐，我生命里永远的拥有冬天独特气味的最好少年。